乘月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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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安】长歌当哭

 @雷安jiqing九十分 

长歌当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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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迷修在清晨的时候醒来。山林间充溢着清新的空气,透彻的露水挂在枝头摇摇欲坠。他走到溪边,掬起一汪清泉醒了醒脑子,用宽大的袖子抹去顺着脸颊流下的水珠。然后他伸了个懒腰,触及到远山的山顶,脸上的表情又变得冷峻起来。

  他不再停驻,走的时候却还是念念不忘地往回看了一眼。

  “安哥,今天是寒食节?”他回到庭院的时候,埃米正在准备早餐。这是他救下的双胞胎姐弟中的弟弟,今年正值舞勺之年。“需要准备点什么吗?”

  “我昨天已经弄好了……你去把我放在火房里的青精饭和春酒拿出来。”安迷修说着走进自己的卧室准备换衣服,又突然问了一句,“艾比还没有起床吗?”

  “姐姐还睡着呢。”埃米跑到厨房拿安迷修说的那两样东西,放在竹篮里拎了出来,“安哥,你今天要出去吗?”

  “嗯。”他在房间里应了一声,过了半响才走出来——他穿着一身白衣,衣摆上绣着金色的回纹。安迷修把披着的长发全都扎成一束垂在身后,配上白衣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人。

  安迷修从埃米手里接过竹篮,一边点了点头一边将桌上的茶壶放进篮子里。“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不要给陌生人开门,也不要自己跑出去哦。小心安全。等艾比醒了,记得叫她吃早饭。”

  埃米笑了笑,答应说知道了。

  安迷修跨过门槛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叮嘱埃米,他才刚刚张口就被埃米打断了。埃米推搡着他,吐了吐舌头道,“安哥,你快去吧。别让那个人等急了。”

  “……嗯。”

   ——别让那个人等急了。

埃米无意间的一句话,却像是一把刀插在安迷修的心上,他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现实,却想不到心还是会痛。

…………

也许行走江湖最大的好处就是看大千世界,见各路好汉。安迷修十九岁告别师傅,外出修炼打磨自己。或许是走的路太多,安迷修有些口干舌燥,他想停下来休息会,最好可以找个凉茶铺解解渴。

他运气很好,在他所在的不远处,就有一家茶楼。

当安迷修还没有跨进茶楼的时候,他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古琴声。那是一首《渔樵问答》,曲子悠长深远,又带些洒脱自在。安迷修在随师傅修炼的时候听过这首曲子,诉说的是曲作者对追名逐利者的鄙夷,对隐居山林、洒脱自在生活的向往。

他踏进去,在门口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小二跑过来问他要些什么,安迷修随意地点了盏茶,给小二一些铜板。他朝小二招了招手,“您可知弹琴的是何人?能否让在下略知一二?”

“嗨呀。您说台上弹琴的那位啊,是咱这儿的掌柜。他弹琴可好,武功也高,大多人跑到这儿都是来听掌柜他弹琴的嘞。”小二一副自豪的模样,他擦了擦鼻头,“爷,您稍等,茶马上就来!”

安迷修转头看向台上弹琴的人,那人一头藏青色的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显得有些凌乱。大概是弹琴的时候太过投入,他额头绑着的头巾有些松散,像是没有系紧的样子,几乎都要遮住了眼睛。安迷修听得入迷,当一曲结束的时候,他还有些意犹未尽。

弹琴的那人抬起头来,紫色眸子正好对上了安迷修的视线。他看见安迷修一脸震惊的样子,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被台下如雷的掌声打断。

安迷修看着那人走下台去,就连自己的茶水端上来了也不知道。他从那人的曲声中听出了很多很多东西,比如他那桀骜不羁的思想。之前对视的时候,他看见那人的眸子里带着笑——他在对着自己笑。

安迷修愣了。他看着那人径直向自己走来,然后翘着二郎腿坐在自己旁边。店里的客人全都把目光投向了安迷修,这让安迷修心里发虚。但是他还是收拾收拾心绪,笑着和那人搭讪。“你的琴弹得很不错。”

那人说,“你的剑不错。”

安迷修觉得莫名其妙,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那人就朝自己攻击过来。安迷修没有设防,他险险地朝一旁躲了过去,然后看见被琴者砸到地方出现了一个明显的洞。他吃了一惊,庆幸自己反应还算快。

或许正是因为安迷修的闪避,那人对他的兴趣变得更大了。他忘了他们过了几招,因为刚才的闪避,安迷修离他的双剑有好大一段距离。于是两个人都赤手空拳地公平对峙。

“碰——!”安迷修倒在地上,那人的拳头就砸在他的耳旁,安迷修觉得自己的耳朵几乎要聋了。他已经筋疲力尽,没有力气再打下去,他扭过头闭紧了眼睛。却听见那人说道——

“我叫雷狮。”

他们是不打不相识,安迷修后来跟着雷狮走江湖,不,倒不如说是雷狮坚持要跟着他。虽然时常见不到雷狮的人,但是只要安迷修一空闲下来,一想到“雷狮”两个字,这个人就会恰到好处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安迷修就已经渐渐习惯雷狮在自己身旁的这种设定了,他还记得那个傍晚,雷狮给他弹了一曲《醉渔唱晚》。

  安迷修没有听过这首曲子,他问雷狮,“这是什么?”

  雷狮笑着,他说,“不可言传只可意会。”

  “嘁……”安迷修哼了一声,然后抱着自己的双剑扭头去看不远处的向东江水,看那些帆船慢慢地驶向远方,变成一个个小点,最后在尽头消失不见。“雷狮,如果我们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雷狮闭着眼睛,忙着在琴弦上撩拨他的心声,他缄默不语,可是嘴角却是微微上扬的。

  大片大片暖橙色的夕阳撒在江面上,撒在他们两个身上。安迷修觉得气温渐渐有些转凉了,他紧了紧衣裳,回头偷偷瞄了一眼雷狮,却又觉得很温暖。

  雷狮和安迷修互相知根知底,他们彼此之间没有过多的交流,可是他们就像是旧识的老友一样无需多言。可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有时候又少不了打打杀杀,就像是初次见面的时候,雷狮总是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向安迷修招呼过来。

  安迷修那个时候开着玩笑说,“恶党,你总有一天会被讨伐的。”

  雷狮在江湖上一向猖狂,他树了很多敌人,可是他没想到自己的肆意会给安迷修带来麻烦。他们的交往一直都是个秘密,雷狮以为自己能够好好地维持这段感情,但是事实证明这不可能。

  他不想要把安迷修牵扯到自己的恩恩怨怨里来。安迷修记得那一天雷狮在他面前还是笑得猖狂,他和那些偷袭的人一起同归于尽,一片尸横遍野中,只有安迷修还站立在原地。他的身上沾着雷狮的血,沾着自己的血,沾着敌人的血。

  安迷修第一次觉得血很恶心。

  他跪下去抱住那人还留有微弱呼吸的身躯,他看见雷狮虚弱却还是张狂自信的笑容。安迷修说,“恶党,你终于被讨伐了啊。”

  他听见雷狮微乎其微的声音:“安迷修,我不想欠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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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狮,我给你带了春酒。”安迷修半跪在一个冰冷的墓碑前,他把酒倒在雷狮的墓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新茶。“我就以茶代酒啦。”

然后他取出了篮子里的青精饭放在雷狮的墓前。“这是我昨天亲手做的。做了五次,应该能吃了吧?”

“……”

他有很多很多话想要和雷狮说,可是真的到了面前却又如鲠在喉什么说不出来了。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哼起雷狮那个傍晚给他弹的《醉渔唱晚》。

在雷狮死前安迷修一直不明白这首曲子的含义,直到雷狮死后,安迷修迟钝的脑子才幡然醒悟。

安迷修温柔地伸出手去拥抱那块冰冷的墓碑,就像是当年他抱住雷狮冰冷的尸体一样。他每年都会给雷狮来上坟,每年都会在他的墓旁边种下一棵柳树。如今,整整五棵现已亭亭如盖也。

他紧紧地抱住,就像抱住雷狮一样。

——我也想要和你一起过自在潇洒的日子,我们在湖边垂钓,然后一起喝醉。

而我现在只能抱住你,用歌声代替我的哭泣。

END

妈个鸡,真的太激情了啊,我都来不及,仿佛回到了当初考作文的时候jzhfiakvjxdh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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